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专家:基本技能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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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能让全球各国劳动者普遍获得基本的技能，可持续发展目标将无法实现。而这仍是一个遥远的目标。

自通过以来，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一直受到来自各方的广泛关注。但在这些计划实施时间过半的今天，几乎没有迹象表明我们能在2030年之前完成这一富有雄心的议程。要实现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关键在于推动世界的发展，从而为实现这些目标提供所需的资源。但我们面临着一项根本性的挑战：经济发展取决于每个社会所拥有的技能，而这意味着公平和高质量的教育至关重要。在这方面情况不容乐观，因为我们的差距很大，且近期发生的各类事件也并没有增加我们成功的概率。

根据现有证据，我们要重点强调三个重要问题。首先，技能上的差异解释了不同国家长期增速差异的四分之三。其次，全球技能缺口十分庞大，世界上有超过三分之二的年轻人甚至都没有达到基本的技能水平。第三，若能实现在全球普及基本技能的目标，世界GDP在本世纪剩余时间里将增加700万亿美元。

学生成绩与经济增长

理解哪些因素决定着经济增长，一直是众多研究关注的一个主题。我们对经济增长与发展规律的解释是简单而直接的：虽然许多因素影响着短期增长，但从长远来看，增长主要取决于人们的技能（Hanushek和Woessmann，2015年）。此外，我们的分析表明，数学和科学领域的国际学生成绩测试可以很好体现相关的经济技能。



图1可以很容易地看出长期经济增长与学生成绩之间的关系。其中，人口技能是通过国际学生评估项目（如“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国际数学与科学教育成就趋势调查”[TIMSS]，及其前身的有关项目）的得分来衡量的。该图显示了1960至2000年各国的人均GDP增速，其过滤了因起始收入水平不同而产生的差异（因为模仿其他国家开发技术比自我创新更加容易）。可以看到，经济增长和学生成绩存在密切的相关性：学生成绩较好的国家经济增速也较快，学生成绩落后的国家几乎没有增长。学生成绩解释了不同国家增速差异的四分之三。此外，在考虑实际习得的知识之后，受教育年限并不对经济增长构成影响。

这类图表存在的一个普遍问题是：其展现的可能并不是因果关系，因为其他因素可能更重要并且与成绩相关。我们对其他的可能解释进行了深入研究（Hanushek和Woessmann，2015年），虽然我们无法消除所有疑点，但得出了一个可信的结论：提高学生成绩可对经济增长产生巨大的影响。例如我们发现，直到1980年代初期，学生成绩测试的结果都能预测随后年份的经济增长（其排除了简单的逆向因果关系），且更多的支出（可能来自更快的经济增长）并不能相应地提高学生成绩。此外，如果我们在研究中仅仅使用“良好的学校系统制度”（如完善的问责措施，或更多的择校选择）造成的部分成绩差异，则其也与更快的经济增长存在类似的相关性，这便排除了“更好的成绩仅来自于被忽略的学校系统之外的因素”这种观点。我们还发现，对于学生成绩逐渐提高的国家而言，其随后的经济增速也有所提高，这样便解决了因文化或制度等因素可能被遗漏所带来的问题。

全球教育图景

要在教育领域跟踪各国学生的表现向来都是十分困难的。国际成绩测试项目最早是在上世纪60年代推出的——目前所有的富裕国家都会定期参与相关测试，但大多数贫困国家都没有参与。与之平行的一系列地区性测试项目也相继问世，但其与更广泛的国际评估项目缺乏直接的可比性。许多国家（包括两个人口最多的国家）都没有提供一致可比的学生成绩数据。

在我们的最新研究中，我们将国际性和地区性的学生成绩评估结合在了一起（Gust、Hanushek和Woessmann，待发布）。虽然仍然存在一些不确定性，但我们以足够的精度描绘了全世界范围内学生成绩与技能之间的关系模式，以便帮助摸清关于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全球现状。

我们将“基本技能”定义为“有效参与现代经济所必须的技能”。为便于研究，我们假设其以掌握国际PISA测试的六个技能水平中的最低水平来表示（即“PISA一级技能”）。该水平上的学生能够根据直接指令完成明显的常规性运算程序，但不能直接推论或可靠利用基本常识来解决涉及整数的简单问题。这种基本技能不仅是参与现代社会的关键基础，也是在不断变化的世界中开展终身学习所必须的。





从我们的分析中得出全世界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年轻人未能达到国际经济竞争所需的最低技能水平。全球各地都存在着这种缺口，而最贫穷国家则最为严重（见图2）。

六大事实概括了全球基本技能缺口带来的发展挑战：

全球至少三分之二的年轻人未能获得基本技能。 在101个国家中，未达到基本技能水平的年轻人比例超过了一半；其中，有37国的这一比例在90%以上。
即使在高收入国家，也有四分之一的年轻人缺乏基本技能。

撒哈拉以南非洲的技能缺失比例达到94%，南亚为90%，中东和北非为70%，拉美为66%。

技能差距在未就读中学的年轻人中最为明显（占全球年轻人总数的三分之一），但即使是在全球中学生中，也有62%未能达到基本技能水平。

全世界有半数年轻人处于未参与国际测试的35个国家中，这使我们缺乏定期的基础成绩信息。

当前全球学生成绩的现状意味着：要真正推动世界各国的发展，就需要为当前和未来的大多数学生推行重大学校改革。仅仅让所有年轻人入学是不够的（正如教育领域的可持续发展目标所强调），因为关键的问题在于大多数发展中经济体的教育质量低下。这个结论并不完全令人意外，在可持续发展目标推出之前的政策讨论中这已露出端倪。但新冠疫情凸显出了这一结论的紧迫性——疫情让人们很难维持先前的成果，也使取得新的进展变得更加艰难。

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经济学

首要的发展目标应该是：让所有国家（全球）的所有儿童（普遍）至少获得基本技能。在全球普及基本技能将使世界收入大幅增长。人们的技能水平提高了，终身收入也将改善。而其总体影响甚至会更为显著。

发达经济体和国际援助组织一直在努力帮助发展中经济体。2020年，有超过1610亿美元的资金在官方发展援助下得以拨付。这些工作的有效性经常会受到批评，这在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发展速度总体十分缓慢”的经验理由。

我们计算了消除学习赤字、使所有年轻人达到基本技能水平的经济价值（见表）。这需要为所有年轻人提供足以赋予其基本技能的中学教育。我们使用图1中的增长关系来模拟这项措施的影响，并考虑了改善学校所需的时间和未来收益的折现问题（Gust、Hanushek和Woessmann，待发布）。

计算结果是令人吃惊的。如表所示，上述措施在本世纪剩余时间内带来的全世界GDP增量的现值高达700万亿美元，是目前全球GDP的五倍。其规模相当于同一时期未来GDP总量折现值的11%。全球各个发展中地区（包括南亚、中东和北非、拉美等）的增量将达到其当前GDP的若干倍之多。

改善学校的难度显然是很大的，且各经济体需要一定时间来吸收新出现的熟练劳动力。但这种收益如此巨大，说明各国迫切需要着力建立一流的劳动力队伍。更广泛而言，通过教育引领发展的做法将可能实现多个可持续发展目标。

本文作者
埃里克·A.哈努谢克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卢德格尔·沃斯曼因慕尼黑大学经济学教授及IFO教育经济学中心主任
图文编辑：黄巍 李晶



作者：联合国贸易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