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金佚事:集合计划的源起

海田1

2005年8月1日，劳动和社会保障部第5号通告，宣布第一批认定37家企业年金基金管理机构。2005年8月2日，笔者代表当时所在机构，从劳社部基金监督司陈良司长手中接过了法人受托机构资格证书。从那一天起，中国的企业年金就进入了正式启动阶段。

拿到年金机构资格证书的第一天起，我们就面临一个问题，中小企业的企业年金怎么投资管理？

2005年的时候，年金管理机构所能依据的年金法规有：2004年20号令和23号令，分别涉及企业年金方案和基金管理；2004年32号令，涉及企业年金管理运作流程和账户管理信息系统规范；2004年9月发布《关于企业年金基金证券投资有关问题的通知》，解决了企业年金投资开户问题；2005年12月发布的《关于企业年金方案和基金管理合同备案有关问题的通知》，明确了年金方案和合同备案事宜。依据上述规定，企业年金取得合同备案函后，就可以开立资金往来账户和投资账户，进行实际投资运作。

因此，直到2006年初，企业年金才具备实务操作的法规基础。但对中小企业的企业年金而言，还面临一个麻烦的问题。如果按上述法规进行运作，不同企业的企业年金就必须保持相互隔离，都要设立单一计划。而单一计划的运营成本，是中小企业所无法承受的。仅仅是单独的证券交易单元，当年每年收费就要8万元，直到2023年才降到每年3万元。如果深沪交易单元都开立，费用就要加倍。如果一个小企业，企业年金规模100万元，仅交易单元的费用，占比就达到16%。这就会导致小企业的年金计划大比例亏损。

2005年企业年金启动之初，企业的年金缴费都不算多，年度缴费低于100万元的中小企业数量非常多。笔者记得2007年做的最大一单某央企企业年金，初始缴费也才3亿元。另外，原有企业年金转移的，还包括很多地方社保部门经办的补充养老保险，每个企业的年金规模也都很小。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中小企业的年金就很难启动。

运营管理费用对中小企业年金收益的实际影响，我们还可以通过澳大利亚超级年金来观察。澳大利亚超级年金中，参加人员少于5人的为“小型基金”（后来提高到6人）。截至2022年底，澳大利亚超级年金总数达到60.5万个，其中小型基金就有60.48万个，每个小型基金的年金资产仅为140万澳元左右。而小型基金之外的基金不足200个，总资产占比却高达74%。

澳大利亚超级年金中小型基金的数量众多，小规模的基金投资普遍多年亏损，严重影响了小企业参加超级年金的积极性（但澳大利亚超级年金是强制性的，小微企业也别无选择）。从下表中可以看到，5万澳元以下的小型基金，年收益各年度基本在-15%到-20%的区间。只有超过200万澳元规模的，其收益率才接近平均水平。主要原因就是管理费用的影响，管理费用的绝对金额虽然不高，但占比会较高（5万以下基金可占17.6%）。另外，一些资产的投资有规模限制，小规模基金也难以参与投资。据统计，小于5万澳元的小型基金，有一半以上资金配置在现金和存款，还有20%多的股票。而大型基金的资产配置，50%是股票和股权，20%左右的债券，8%左右的不动产。而股权和不动产，都是养老金长期超额收益的重要来源，小型基金很难参与投资。

年度收益率	2019~20	2018~19	2017~18	2016~17	2015~16
平均值	0.7%	7.3%	8.0%	11.3%	3.7%
5万以下	-22.0%	-19.8%	-15.6%	-15.6%	-16.5%
5~10万澳元	-10.9%	-8.6%	-4.9%	-5.9%	-7.3%
10~20万澳元	-5.9%	-2.6%	-1.0%	-0.9%	-3.5%
20~50万澳元	-1.9%	2.9%	3.7%	4.4%	0.0%
50~100万澳元	-0.9%	5.9%	6.0%	6.9%	1.5%
100~200万澳元	-0.4%	7.0%	8.4%	8.4%	2.4%
200~500万澳元	0.5%	7.5%	7.8%	10.2%	3.4%
500~1 000万澳元	1.3%	7.5%	8.2%	13.7%	4.9%
1 000万澳元以上	3.3%	7.7%	9.0%	22.0%	9.6%

为了解决这个困难，企业年金管理机构迎难而上，创造性地提出了“准集合计划”的概念。养老保险公司当时具备受托人和投资管理人两项资格，银行具备账管和托管两项资格，双方协商一致，建立2+2准集合计划，形成固定的运营管理模式，专门为中小企业提供企业年金管理和运营服务。

准集合计划由托管行开立临时的统一归集户，每个企业和员工都单独建账记录（与单一计划相同）。投资方面，克服了暂时无法开立交易单元的困难，在公募基金公司开立机构投资账户，专门投资于公募基金产品（就是最早期的FOF模式）。

2006年到2007年，此方式解决了很多中小企业建立年金的实际困难。而2007年正值A股牛市，股指上冲到6000多点，准集合计划也为中小客户赚取了可观的投资收益，真正实现了受益人利益为本的宗旨。

2011年5月20日，人社部发布了《关于企业年金集合计划试点有关问题的通知》，集合计划正式踏上历史的舞台。

到2024年一季度末，全市场共有60只集合计划产品，覆盖了7.1万家中小企业年金客户，占企业年金客户总数的一半以上（另有 18 个其他计划，覆盖社保转移的年金客户，也是集合计划模式管理）。资产规模达到3282亿元，占企业年金总规模的10%略多一点， 平均每个客户年金资产规模为460万元。

截至2023年底的过去五年，集合计划含权组合累计收益为25.37%，而单一计划含权组合累计收益为25.94%，两者基本相当。可以说集合计划的实践是成功的，企业年金无论大小，都实现了基本平等的投资收益水平。

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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